《维特鲁威人》 达.芬奇作
许倬云老先生在《万古江河》一书中,是这样评价明朝的:
“自1492年哥伦布登陆美洲外海岛屿后,全世界不再有可以遗世独立的人群。1500年是取一个年代的整数,无非是设定巨大转变的象征,不是一个无可移动的时点!
这一设定的时点,是反映世界史的断代意义。当时的中国,还没有感觉到全人类的历史已将汇合为一。中国依然自以为中央之国,中国人依然浸润在中国文化之中,如鱼在水中。这一个时代的中国,最重要的史事,无过于蒙古人在中国建立的元朝结束了,汉人再度建立以中国为主体的国家。
面向南方的海洋,明代中国的态度则在开放与闭关之间摆动,而终于趋向闭关。
明代中国广土众民,资源之丰,蓄积之厚,为当世大国之中数一数二。如此国力,中国却在国际场合无可记述之处。
高压的君权窒息了寻求调适的可能性,中国文化与社会只有在不变中一步一步走向僵化。万历以后,无论在学术、文化与社会几个领域,都有对于僵化体系的反抗与反思。那些扑向自由的努力,正如扑火的灯蛾,留下了值得后人钦佩的记录,也留下了后人深思的无限空间。”
心学大师王阳明先生正是生于和长于这一时代,他的原名叫王守仁,幼名云,别号阳明,浙江余姚人,生于1472年,卒于1529年,仅仅57年。王阳明先生的一生并非是著书立说,而是江湖于官场争斗,也不乏戎马铁戈,因为36岁那年被贬才开始悟道讲学,最后官至总督两广,病逝于平乱之后的归途舟中。临终之际,弟子问他有何遗言,他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如果以1500年为设定时点,接下来的500年,达.芬奇先生的成就和他对西方的影响以及王阳明先生的成就和他对中国的影响,如果我们穿越一下,将他们二位放回到近代世界100年,或者干脆是当代世界的今天,他们俩如果还活着,命运依然会如500年前一样的遭遇,我想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达.芬奇还是达.芬奇,王阳明还是王阳明……
因此,我以为,并不是什么人物改变了时代,而是时代会造就什么样子的人物。就个人而言,最亲密的问题不是“这个世界会好吗?”,而是“我们自己会好吗?”
一切尘嚣皆是过往,留下的唯有万古长青的思想和不朽的作品,还有依然尘嚣的世界
如果我们回望过去的五个世纪甚至更远,绝大多数的人类嘴头上的选择永远是思想和作品,蔑视尘嚣,因为这样说的感觉更加义正词严。但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类嘴上一套,行动上会是另一套,他们追逐的是尘嚣而不是思想和作品,甚至是蔑视,一些当权者更是将它打入冷宫,或者一把火烧了去。
因为,尘嚣可以让人活的真实,让肉体感受到皮囊的愉悦和快感,而思想和作品带给人的更多是孤独和冷眼。如此,凡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人往往都是因思想和作品而成名,但大多都是他们死后的事情,比如达.芬奇先生和王阳明先生。幸而他们生前都算是明白人,尘嚣的事儿也没少干,没让自己太自惭形秽,算是文人墨客们的榜样了。
于是,问题来了。你是喜欢来世,还是喜欢现世呢?藏传佛教相信来世,电影《冈仁波齐》中2000多公里的叩行,让我们知道了相信来世的力量。唯物主义者说,这都是瞎扯淡的事儿,哪里有什么来世,现世才是最真实的物质存在。
达.芬奇曾经也尘嚣,如果不是天才或者外星人下凡,那么他一生的追求也是尘嚣,只是因为私生子和同性恋的尴尬身份和那个荒淫却包容、权贵当道却思想自由的时代,让他的天分得已充分的发挥,再加上他偏执的性格和坚持的好奇,终于成就了他的不朽作品。而他特立独行的作品又恰好迎合了资本主义鼓吹者们对于往世、现世和来世的诠释,即上帝隐去,人类登场的人文主义大时代来了。
达.芬奇的作品因为近乎完美的创作,让作品赋予了更多科学和人的含义,再加上他数千页笔记中的绘稿和文字得已留存至今,包括对男性身体的崇拜和张扬,对女性身体矛盾的心理暗示,对权贵的不屑和依附,甚至对耶稣和上帝的假意奉承,无不是西方那个“黎明前黑暗”时代的最现实表现。
艺术的粉墨登场,自然是时代造就的。
如果我们一定要归功于上帝,也行,但可别忘了中世纪的欧洲艺术也没百姓啥事。教主们说:这是上帝的意思。关乎百姓的事儿,或者说人文主义兴起,一直到被称为文艺复兴的时代,今天,我们就权且采纳达.芬奇先生是“旗手”的观点。
事实上,文艺复兴这词,也是后来人写出来,才越叫越响的。为什么让达.芬奇先生摘了头魁,是因为画家乔尔乔.瓦萨里先生1550年写了一本在严格意义上是第一部艺术史的著作-《意大利艺苑名人传》。作为佛罗伦萨的拥趸者,瓦萨里先生把达.芬奇先生作为了其中的主角。
文艺复兴一词的意大利语是Rinascimento,字面意思是“重生”。
【未完待续,明天续(三)】
张家卫庚子年百日散记(2020.10.19第2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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