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冬天,首先就是宁静,少了大自然的灿烂和繁华,心底的灿烂和繁华倒是会因为满目的宁静而升腾起来。
升腾起来的灿烂和繁华是什么呢?满世界的一切,藏于内心的一切,快乐、美好、幸福、善良、美丽、温柔、成功、情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有可能升腾起来,就像巨大广场上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一个又一个美好的词汇,在屏幕上由下往上的升腾,再升腾,像飘舞的泡泡圈,也像甜蜜棒棒糖的模样。
一阵冷风吹过,扫过脸颊的滋味会有点刀割的疼痛,也会打一个寒颤,知道藏于内心的不仅仅有那么多的美好词汇,哀伤、失意、背叛、恶语、小人、阴谋......一堆的负能量会一直的如影相随,像鬼魂附了体一样,让巨大电子屏幕的片刻会出现乱码,甚至是黑屏。
满目冬天的雪白之中,凝神盯着那些个林子,特别是那些个灌木林,矮矮的,乱乱的,细细的,不起眼,却是满目皆是,露出青筋的枝条上会挂着几片已经枯黄,甚至是褐色的小叶子,却顽强的挂着,使劲的让灌木丛显得生机一些。
灌木丛伴着的一定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树,有的高大,有的粗壮,有的弱小些,但冬天来了时候的状态比灌木丛好不了多少。只是因为挺拔,会让人总有高看一眼的感觉,因为镜头里的它们总是让人幻想自己的模样。
其实,芸芸众生的人们又有几人会是大树,灌木丛才是人生的一种常态,能够幸运或者不幸的就是你匍匐的地方,是山间、林子、湖边还是某一个富家或者穷家的院落围墙.......那些数不清的地方,甚至不知晓名字的地方,顽强的活着,让自己灿烂再繁华些,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更替,敌不过刀割它们的人类。
今天,里贾纳的午间温度是零下6度,太阳却是高高挂着。来了萨省已经有些时日了,大概明白了一些这里的天气,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
萨省冬日的阴天与雨城温哥华相比,要少的太多了。如果乌云上来,那就一定是降雪的预告,不大会打诳语,如同这里的农民,直的很。乌云散了,天气也就一下子晴朗起来,太阳绝不吝啬于它的光芒。但是,气温却并不见得会升高多少,原因就是这里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一片大平原,冷风因为缺少类似落基山脉的的遮挡,又没有海水的帮助,寒冷就找到了栖身的好地儿。因为,决定气温的因素,光照非常重要,风很重要,海水也很重要,当然,上帝的拣选最重要。
因此,萨省的冬天虽然气温在零下的时间长,却是加拿大日照时间最长的地方,全年90%以上的时间都会沐浴在阳光之下。如果一定要拿一个地方对比下,可以将中国内蒙古的呼和浩特拿来比对比对。
今天的里贾纳,就是这样一幅模样。一直的零下温度环境,阳光也一直的普照着大地,满目的白雪依旧,以宁静的方式存在。大路上的雪早已经被市政清理的干干净净,居民区里的雪因为“各扫门前雪”的规定,雪将家家户户分割成了雪格子的棋盘模样。
我驾车来到了瓦斯卡纳(Wascana )湖,这是我最喜欢的里贾纳景观。它位于市中心的南面,绕湖的大片区域是市中心商业区的8倍,包括省议员大厦、博物馆、美术馆和里贾纳大学等。我查了下,这一区域的占地竟然达到了 2300 英亩(1.4万中国亩),定位也是大型城市公园,面积竟然超过了纽约市的中央公园(Central Park)和温哥华的斯坦利公园(Stanley Park)。
瓦斯卡纳湖(Wascana Lake)的历史可不算短,见证了里贾纳的建市。当年,应该是1903年,比萨省成为省的年份还要早一点。里贾纳的规划,就是绕着这瓦斯卡纳湖,不过,那个时候,叫瓦斯卡纳小溪,后来才通过不断的筑坝拦水的方法让溪成湖。
一个世纪的沧桑,面积300英亩(1800中国亩)的瓦斯卡纳人工湖,确实是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迹。
就比如绕湖的一片一片灌木丛吧,与并不横平竖直的大树、小树们一起站着,好像真的已经存在了一个世纪,即使是白雪覆盖,却完全可以想象出它们肆意生长时候的灿烂。
我沿着灌木丛保护起来的湖岸溜达着,一会去走雪,一会去已经被铲干净的林间小道试着倒退行走,以考验自己的平衡能力,让雪天的一个人变得有趣些,一只小松鼠嗖的一下跑过去了,搅起了灌木丛划拉拉轻响了几声。
走的累了,我便在灌木丛边上,踩着厚一些的雪蹲一会,盯着它们,透过乱蓬蓬的枝条缝隙看湖面的风景,看湖对岸立法大楼巍峨的身姿,看阳光是怎样让这些枯枯的枝条映衬的斑斑驳驳。
气温还是有点低,我赶紧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站起来跺跺脚,路上偶尔走过的人们,友好的向我挥挥手,投来微笑。疫情下的世界,突然变得有些像卓别林的电影,回到了无声时代,却是彩色,并不是黑白的记忆。
我的记忆里,加拿大的山水中,灌木丛是一种很常见的存在,如同“笨笨”的加拿大文化,常常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一根筋的与所谓的“强大”对抗,宁愿损害自己的经济利益也要对抗,抱着那些所谓“民主、自由”的核心价值观牢牢不放。
不少的国人同胞说它就是虚伪,但就我的观察而言,这样的虚伪,如果能“装”上好几辈子,然后再继续“装”下去,世界也就距离大同不远了。
我喜欢灌木丛雪天的寂静和执着,也喜欢它们灿烂季节时候的肆意和野蛮生长。
我不喜欢疫情,却喜欢疫情下更难得的宁静冬雪。无需想着谁会来,我会去见谁,还有我明天会去哪儿。
瓦斯卡纳湖,我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前两次都是九月刚入秋的时节,与朋友相伴,满目的波光粼粼,加拿大鹅一会儿气定神闲的散步,一会儿优雅的湖中荡漾,猛不零丁就会群飞起来,荡起身后的一溜儿的水花四溅.......
我喜欢那一条短短的阿尔伯特纪念桥(Albert Memorial Bridge),南北向,横跨在瓦斯卡纳湖上,一点都不壮观,却美的如同寨子里依着门框望着村口的小花姑娘。
桥仅仅256米,22米宽,1930年11月10日建成的,至今已经整整90周年。
今天,我沿着桥走了一个来回,用步量了下256*2的距离。我发现桥的两侧一共有28个灯柱,每一侧是14个,每个灯柱的底座上都装饰有两个棕褐色的牛头浮雕,一里一外,算下来就是48个牛头。憨憨的,倒是像极了外地人对萨省农民的印象。我不确定为啥要放牛头的形象,或许始于瓦斯卡纳(Wascana)的名字,因为Wascana的原意是牛骨山的意思。
加拿大的好地方很多,但是从第一次来里贾纳开始,我就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感。这个地方,不失为宁静,却透着一种灿烂和繁华。而其中的灿烂和繁华,并不泛于外表,而是沉浸在眼睛里,藏于内心,浮现在脑海里。
里贾纳(Regina)的名字源于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她的名字叫做Victoria Regina。加拿大的两座城市以她的名字命名,另一座是位于温哥华岛的卑诗省首府维多利亚市。
下午四点钟,太阳开始落了,有些夕阳的味道了。我绕着瓦斯卡纳湖,走过里贾纳大学和美术馆,下车去看了一眼去年与里贾纳朋友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幢百年老楼,名字叫做Sweet Bakery & Coffee House, 遗憾的是因为疫情并未营业。
我好容易寻了一间说是开门的咖啡馆,戴着口罩走了进去,除了老板夫妇俩之外,空无一人,音乐却是悠扬好听的很,真是一个好温馨的地方。
我叫了一杯黑咖啡,又点了一块甜滋滋的松饼,好大一块那种。一直坐到他们六点打烊,也写完了今天的散记。
与老板夫妇攀谈,得知他们来自于叙利亚,因为儿子1999年来里贾纳大学读书,一家就在2000年底来到了这里,开了这间咖啡店,也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咖啡店布置的很温馨,摆台上放着不少音乐人的名片和活动,墙上悬挂的也是以乐手为主题的抽象派画作,背景音乐美的让人感动,难得的一段疫情好时光。
咖啡店的英文名字叫做 abstractions Café Bistro,我试着意译下,就叫“印象咖啡小酒馆”吧。女主人的名字是Hayaj,男主人的名字叫Farid。
——张家卫庚子年百日散记(2020.11.23第6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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