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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张家卫

荒野上的大师

读了一本书,书名是《荒野上的大师》。

书中记录的主要时段是1912-1949,作者将之称为动荡的年代,大发现的年代,是大师辈出的年代。


1912年,大清朝落幕,中华民国成立,首先是北洋政府被国际上承认为合法政府;1928年,蒋介石的南京政府被国际上承认为合法政府;1949年,蒋介石跑去了台湾。


不知道大家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动荡的北洋政府时代尤其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特别是1937年后的八年抗战时期,为什么反而会是一个“大发现的年代,是大师辈出的年代。”


2012年1月18日,南方报业网刊有一文《抗战时民国政府教育财政支出仅次于军费》,作者叫侯杨方,男,1970年5月10日生,江苏泗阳人。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著作颇丰,目前属于主流中国学者。


文字摘要为“抗战期间,国民政府财政极其困难,但仍然将巨款投向了教育,对大中小学生全部免除学费,甚至提供食宿,教育经费在财政支出中仅次于军费,居政府财政支出的第二位。”

禁不住让我想起2018年在剑桥大学经济系访问学者时,与the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系)访问学者李晓霞教授的一番交流,她提出和研究的问题之一就是“为什么抗战时期反而有那么多的中国学者赴海外交流,当时的国民政府在其中承担了什么样子的角色?”


侯杨方在《抗战时民国政府教育财政支出仅次于军费》一文中写道:


1999年9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向当年为研制“两弹一星”做出突出贡献的23位科学家和工程师颁发和追授了“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这23位国家功臣被称为“两弹一星”元勋。当检视这些元勋的简历时,会发现一个惊奇的现象:他们当中有多人的大学生涯是在抗战时期大后方度过的,随后出国留学。在艰苦卓绝的全民抗战时期,这样一批科技精英、国家栋梁是怎样集中培养出来的呢?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战前中国共有高等院校108所,其中91所遭日军的轰炸,财产损失巨大,25所院校因此被迫停办,继续维持的仅有83所。教职员工和学生的数量也急剧下降,财产损失更高达3360余万元。而此时,由于日军占领了中国最重要的财富来源地东南沿海地区,中国政府因此失去了占全部财税收入一半以上的关税,加上军费开支急剧上升,财政状况极为窘迫。一些政界、教育界人士极力倡导实施战时非常教育或国防教育,主张将一切正规教育中断,高中及大专院校停办,师生员工应征入伍,共赴国难。


针对于此,蒋介石在1939年3月召开的第三次全国教育会议训词中,提出了“战时教育需作平时看”的观点:“我们切不可忘记战时应作平时看,切勿为应急之故而丢却了基本。我们这一战,一方面是争取民族生存,一方面就要于此时期改造我们的民族,复兴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教育上的着眼点,不仅在战时,还应该看到战后。”


战争爆发后,国民政府有计划地将大学迁往内地,沦陷区90%的高级知识分子、50%以上的中级知识分子和37所高校都转移到了大后方,这是一个奇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迫迁入云南,由北大、清华、南开组合而成的“西南联大”,不但培养了大批理科人才,也造就了很多文学上的顶尖人物。


抗战期间,由中学到大学毕业,完全依赖国家贷金或公费的学生,共达128000余人,这其中就包括了“两弹一星”元勋钱骥、姚桐斌、邓稼先、程开甲、屠守锷、陈芳允、任新民、朱光亚、王希季等9人,还有李政道、杨振宁这两位未来的诺贝尔奖获得者。


据侯杨方统计的数据显示,八年全面抗战期间,全国专科以上高校增加了33所(31%),教员增加了3623人(48%),学生增加了41575人(99%)。中小学教育也全部免费,学龄前的儿童入学率从战前的43.4%上升到了胜利前的76%,初等学校学生数量几乎是战争爆发后的2倍。在职业教育方面进步更加明显,在校学生人数由战前的7000人增长到了25000余人。


在教育规模扩大的同时,国民政府也重视大学的科学研究。教育部于1938年特地拨经费给国立大学,令其恢复因战争而停办的研究所,恢复招收研究生,并酌情增设新的研究所。时任驻华参赞的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认为:“这七年间的科学进步与贡献,比起过去30年来,在质在量皆有增无减。”


抗战期间国民政府还选拔了1566名的自费或公费留学生赴美国和欧洲各国,其中包括了后来的“两弹一星”元勋王大珩、黄纬禄、任新民、吴自良、陈芳允、彭桓武、屠守锷、郭永怀等8人,超过了“两弹一星”元勋总数的三分之一,另外还有杨振宁。


当时在国外还约有2500名中国公费、自费留学生,其中家乡沦陷,断绝了经济来源的约占60%,国民政府决定拨款给予资助,总计数额达数十万美元(留美中国学生月津贴75美元,当时美国教师的平均月薪不过120美元)。抗战期间教育经费在国民政府的财政支出中仅次于军费,居政府财政支出的第二位。


教育是百年大计,是一个国家复兴和富强的根本。正因为教育是百年大计,教育投入不可能在短期内就见到成效和回报,因此对教育的重视和投入是政府有无远见、是否负责的试金石。


《荒野上的大师》一书的作者是资深媒体人张泉先生,作序推荐的是“中研院”副院长、史语所原所长黄进兴先生,用黄进兴先生的话说“《荒野上的大师》搜集了大量的第一手档案资料,广泛阅读了各种回忆录、论文和专著,让我们可以更清晰地回望一代大师走过的路。”,因此,我们可以把这本很好读的书当做纪实书。


阅读这本书,会让我们禁不住想起茨威格写就的那本书的书名——《人类群星闪耀时》。


《荒野上的大师》,记录的正是中国天空的群星闪耀,他们的名字是陈寅恪、丁文江、李济、赵元任、傅斯年、贾兰坡、梁思成、林徽因、梁思永,还有胡适、梅贻琦、吴宓等等,他们的后来命运就不多言了,书中的颇多划线足以说明数以万计阅读者的心境和唏嘘。


书中写道:赵元任最终回到美国,成为享誉世界的“汉语语言学之父”;李济后来前往台湾,成为被遗忘的“中国考古学之父”,以及后辈李敖口中“最后一个迷人的学阀”;陈寅恪和吴宓则选择留在大陆,他们像当年的王国维一样宣称,“我不能走”。


“我不能走”的代表人物陈演恪和吴宓二人的命运就不讲了,书中关于建筑师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命运显得要平和些,就来听听。


1967年,他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在病中,他依然主动阅读大量揭发材料,希望能跟上群众的步伐,把自己视作尘芥一般,他写道:“如果真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我情愿被批判,被揪斗,被‘踏上千万只脚’,只要因此我们的国家前进了,我就心甘情愿。”


1972年,梁思成孤独地闭上了眼睛,在城墙倒塌的尘埃中,他所钟爱的故城早已面目全非。


林徽因在风暴来临前的1955年病逝。林徽因的墓碑是由梁思成设计的,他在碑上只留下七个字“建筑师林徽因墓”。可惜,哪怕这菲薄的、完全无害的七个字也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毁去了。


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一书的序言中写到:“在这本书中,我们将在不同时代和领域里回顾那些宛若星辰般永远散射光芒,普照暂时黑暗历史夜晚的群星闪耀的时刻”。


是啊!“无论怎样的时代都有落幕的一日,星河终将消逝,人们各奔前程乃至生死陌路,过往种种都被时间稀释。”


作者张泉先生在书的最后一段写道:


街市永是流驶,世事不断轮回,他们经历的困惑,未来的世代仍要面对并做出抉择——是信仰科学还是迎合权力,是融入世界还是闭门自守,是努力恪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还是甘做附庸,究竟该如何选择,似乎不言而喻,但在现实中,所望与所求常常相悖。许多事情听来都是常识,可惜,当人们真的需要做出选择时,最先舍弃的往往就是这些最基本的准则与常识。


“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是陈演恪写给投河自尽的王国维的颂句,虽经百年,今日读之却如“新”的一样,因为这似乎已经成了国人永远追寻、却如夸父追日一样的永远近在咫尺却终还是无奈倒地的惆怅和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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