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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张家卫

美好,你还好吗?| 2019.12.2. 第86天 【张家卫多伦多百日散记】​


人的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的东西,有的事情越久就越深刻,有的事情久了也就淡了。我试着去回忆过去的很多东西,有些事情在我看来都是些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甚至在当时哭天嚎地、捶胸顿足,一幅完全过不去的样子,现在想来却是渺茫和遥远的很……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用半辈子的记忆去洗刷整理,终究也未得要领,想想是不是人生就如梦一样,记忆也就是机缘,记忆了就记忆了,没有记忆的也就是该没有记忆吧。这样的想法,左右了我非常长的时间,因此也甚少去刻意的回忆什么。偶尔想起来什么,也就是克制在心里,或者与三五好友以看别人笑话的方式闲谈出去,大都是一幅散淡人生的意思。这样的场景很多,以至于都成为了习惯,经常的是今天记不得昨天的事情,今年记不得是去年前年的事情更是习以为常。

如此,人生意义又有一种什么说法或者说是什么道理呢?来来往往,缘来缘去,真的如一首老歌唱来唱去,就是永远那么个调调,无非唱的人不同而已。

我总是在想这样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记忆?我们究竟要记忆一些怎样的东西?而这样的记忆会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诡异?记忆这东西有价值吗?真的就是一种记忆而已吗?

我试着再去想一想我的记忆,很多很多,但是真的可以铭记于心的也就是那样几件,而铭记在心通常不是那些美好的东西,而是苦痛、苦难和那些无奈和无语,因此我在想,也许记忆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东西!那么为什么我们也会经常的感觉好多的回忆是美好的呢?我又仔细的想了想,其实这种美好一般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产生的,如果把时间拉的足够长,那么这样的美好越美,那么记忆通常要更加的悲苦。或者说,所有的美好记忆,其实都是暂时的,或者说是为未来的悲苦记忆赶个前场。

因此,我就在想,是不是美好记忆与悲苦记忆就如同生与死的哲学问题一样的有趣或者残酷呢?生固然美好,但是终究要走到死的悲苦结局。而一起美好的记忆产生,几乎都是伴随着悲苦记忆而苟活人生。如果真的是这样一种逻辑,人生真的是一场苦旅。

如此悲观的想法,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此,我再试着去想我曾经记忆的点点滴滴,似乎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记忆是一种心情,你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记忆,那么你的记忆就是美或者悲了。这个想法似乎更加积极,似乎也可以说明我现下的状态,眯眼电脑,或者经常时候眯眼电脑前一杯涩涩的葡萄美酒,无论是美好或者是悲苦,都是来自于我的心情。因此,我特别喜欢的事情,就是凌晨三四点钟的一杯通红剔透的葡萄酒。眯着眼睛使劲的想透过葡萄红色望见杯子对面的影像,却经常的不得要领,然后去回忆,去感怀,去写我喜欢的那些东西。

想了这么久,转回来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很多当年刻骨铭心的事情会慢慢淡去,而一些不经意的小事情或者点滴会愈发坚定的存在于记忆之中呢?这也是一种心情或者说一种宿命?

于是我想,其实记忆这东西,是上帝给予人的一种灵魂,游荡于外,根植于心,受控于你,但更受控于上帝。上帝是什么?上帝就是掌管美好与悲苦的神,每个自己都有一个自己的上帝。

我们经常的时候在乎的是一个结果,比如爱了,就一定要一个结果,但经常发现的是结果有了,却失去了更多。追求结果的过程,变的越来越艰苦,越来越不尽人意,美好经常的变成了煎熬。再比如一个生意,也是追求一个结果,总是认为美好的结果才会产生美好的记忆,其实往往在追求的过程中就已经孕育了失败的结局。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我们有无数个理由去说明结果美好的重要性,也可以有无数个理由说明追求结果的正当性,但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实现结果,或者说有好的结果呢?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吃鸡蛋,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鸡蛋是最奢侈的食物。因此,我记住了我为了吃一个香油煎鸡蛋,数九寒冬的半夜跑出门外站着就是为了可以着凉咳嗽,其结果就是可以获得母亲每天早上一个香油煎鸡蛋的治疗。还记得高考的那一年,母亲做的大号春饼我竟然一顿吃了十个,原因就是为了吃夹菜里面的炒鸡蛋。还记得那年日本远洋实习船上发放了两板新鲜鸡蛋的神奇故事,因为喜欢煎鸡蛋,一切美好便变得理所当然。这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很小却愈发牢固和温馨。

那些年的血雨腥风、风头浪尖的事情,“拼,我们就一定能赢”的豪言壮语和行动,似乎过去了好久好久,事情都在,也记着呢,却愈发模糊,甚至觉得都是别人做的事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看客。风花雪月、卿卿我我的大千世界,久远了很远,即使还在,也都有些变了味,甚至真的很笑话自己,如同在看一部《匆匆那年》的新电影。如果再去想一些那些激情与梦想年代的荣誉和鲜花,还有那些崇敬和爱戴你的男男女女们,就更觉得如同演戏一般。


记忆还是要有的,而真正铭刻于心的却是这些无法言状、无法预知未来的东西或者事件,而这些终究会在更远的一个未来令我再一次发出今天的感叹,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无法停止,因为记忆就是一个灵魂,游走于心,我们只能祈求上帝施以美好,而无法停止,这就是悲苦人生的宿命。

比如今天的日子,就是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美好,执意要走的旅行。其实就我的心智而言,结果如何,我是有预知的,但是我依然要这样的行走,去为了一个我已经想透了的美好过程,这就是美好的悲苦。因为我知道人是有记忆的,这些记忆是我的未来,尽管未来也许回忆依然是悲苦,但是我还是需要留存尽可能多的美好于这个悲苦过程之中。过去的老话说,都是天意,我说,这是记忆!

无论如何,后悔这些词汇都是没有太大意义的,而这些词汇只会给你的人生增加懦弱的阴影。回忆尽管不会是都那么美好,有时候甚至很扯淡,但是终究留下了那样多的美好瞬间和过程。久了、淡了、轻了,但是,风淡云轻岂不也是一种美好!更何况,你不美好,未必别人不美好。如果我们再可以有一颗祝愿别人美好的心灵,则回忆就会变得圣洁很多,美好很多。

我是不大愿意相信宿命的,因为这样的结论太过于阴冷,但是人生经常的时候真的也就是一场宿命。

如果你想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更多的美好,那么就只有让自己更加的强大和美好,真的别无他途,即使要拿这不靠谱的美好回忆做代价。




真心的怀念我们一起美好的回忆,真心的感谢那些我们美好回忆中的人和事,真心的感谢我们美好回忆中的自己!

搁笔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首马头琴版的《斯卡布罗集市》。去年的剑桥,我去了斯卡布罗城市,《斯卡布罗集市》的音乐悠扬在街头小咖啡馆的海风里……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美却美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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