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本,我们常会听到关东、关西的说法,关东的中心是东京,关西就是大阪了。
说起大阪,一般会有大阪都市圈和京阪神都市圈的说法,顾名思义,京-京都、阪-大阪、神-神户,三个地方的距离感就有了,再加上新干线加持,中国发展常用的词“一小时城市圈”,估计就是从这里学习的。
大阪,对于我而言,属于故地重游,十五年前,每年都会来这里转转,日本航线的主要挂靠港就是大阪和神户。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十五年前的所谓“游”,属于商务游,好吃好喝好住的伺候着,大阪究竟长得啥样,有什么样子的民风、民事,早就没了印象,那时候在街头上走走的时间都没有,车接车送有风光,却少了记忆。
来大版过上几天百姓的日子,随便逛逛,再读读书、写写字,如果有缘遇上谁,聊一聊,便是此行大阪的心意了。
通过Airbnb平台简单浏览就定下的小房子着实不错,仍然是日式和风的内饰,功能划分很清晰,终于可以睡觉的时候把门拉上了,将厨房关在了门外,读书写字也可以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坐下了,很温馨,很满足。
地点也好,就在心斋桥,是大阪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去地铁站乘车或者回来,必须要走过这繁华的心斋桥商店街。
世界上有名的大品牌这里都有,杂七杂八的市井小店也是应有尽有,华人商贩吆喝最多的店竟然是药妆店,足见日本生产的药品、保健品和化妆品在华人圈中的崇高地位,关键还是好用。
我在这里品尝了不少的餐馆小店,有朋友请我吃了神户牛肉的最贵部位(CHateaubriand),8盎司(220克)要33880日元(338加元),也有朋友请我吃了800块日元一碗的兰州拉面,都是心意,记住了每一个令人回味的时间。
如果从奈良时代(710-794)算起,在长达1300年的漫长岁月里,奈良、京都等地一直是日本的首都,大阪因为临海的地理位置一直是首都圈的最重要贸易港口,在江户时代,大阪和京都、东京并称为【三都】,是当时日本经济最旺盛的城市,被誉为“天下的厨房”。
这一次来大阪,我去四天王寺溜达了溜达“跳蚤市场”,加拿大叫这名儿,而日本人称古董市场,中国人喊旧货市场,还是有不少的感触,这里的文化底蕴没说的。
低调的四天王寺,不仅供奉着广目天像、多闻天像、增长天像和持国天像等四个佛王,还有弘法大师的雕像,有青鸾圣人的雕像,佛塔与佛堂相辉映,蓝天白云间,见到了一种别样的神圣庄严。
跳蚤市场就围拢在这庄严之间,买卖东西的人也都佛系的很,卖与不卖话并不多,好像并不是在这做生意,而是在闲着无聊与佛搭话。
我看到了小姑娘在卖力的耍猴,看到了一队衣着华丽的僧人吹着萧鱼贯而出,不得究竟,猜应该是传说中的日本伞盖舞,让我不经意间欣赏到了佛寺中难得一见的寺庙祭奠,我还吃了日本式的煎饼果子,还淘了一幅像是溥仪皇帝戴过的圆墨眼镜……
去天王寺车站乘车的路上,在地图上发现了日本最灵的掘越神社,虔诚的拜了拜,说是这匹马最灵,就在它的身上写下了“世界和平,中日友好,我及朋友、家人安顺、吉祥!” 的寄语,与在东大寺大佛殿写下的一样。
既然说灵,我又鬼使神差地抽了一签,还好,是“吉”!记一下:
枯木逢春艳,芳菲再发林,云间方见月,前遇贵人钦。
漫无目的地逛了不少地方,有叫“船场”的长长街道,有漂亮的城市运河,有捡垃圾的志愿者,有街头寂寞的红绿灯……一切都是平常得很,却又平常的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在大阪走了不少的地方,很少会看到什么口号、标语,也不会像媒体上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连篇累牍地抹黑或者唱红,平静的就像从古时候以来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个体,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没有人搭理你,自然也没有人要求你,你觉得怎样是好的,做就行了,自然的像四天王寺里的天空。
不过,也要说一句,大阪的城市印象并不像我原来印象中的关西最发达城市,人口仅仅300万左右,是东京的十分之一不到,而且,街头巷里像是一块洗白了的蜡染布,人们的穿着和神气与东京相比,实在是差了一个档次。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一位住在神户的日本朋友跟我说“神户是富人住的地方,而大阪是穷人上班的地方。”当时觉得这话好刻薄,不过,这一圈大阪走下来,还真的有点同感,也许是我眼拙或者眼花了。
大阪的艺术范儿也是远近闻名,读书写字的档空儿,我就出去转了转。
大阪中之岛美术馆据说收藏着价值二十亿日元的【斜躺着的裸妇】,可惜没有看到,说是暂时歇展,那只神奇的船猫(shipping Cat)倒是神气活现的依然站在门口。
不经意间闯进了中之岛香雪美术馆,竟然见到了据传价值上亿元人民币的一只来自南宋时代、名字叫【滴滴天目】的建窑碗,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道道,最大的感受是中国古时候的陶器水平简直要拉日本好几条街,可是自从明治以后,日本的水平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心斋桥商店街的闹市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大阪浮世绘美术馆,虽然不大,却是让我实地领略了浮世绘的魅力,北斋的富士山三十六景都有,还见到了喜多川.歌麽的作品。
那天我在东京银座的茑屋书店,买了一本歌麽的作品集,你猜猜,他会在这本像连环画的书里画些什么呢?
论起大阪印象,最深的要数【关西华人时报】的丛先生,他是东京露琦强先生引荐的。
丛先生带我去看了他要在生野区生野东商店街里办的【范曾美术馆】。没错,是【范曾美术馆】,丛先生信誓旦旦地说,这字是范曾先生亲笔给他书写的,不到十平米上下楼的区间,原来是一个炸鸡店,丛先生刚刚把它盘下来,正在拾掇。
从一楼到二楼是一个角度接近90度的竖梯,爬上爬下需要相当的功力和智慧,范曾的画儿没在这儿,丛先生说有上千幅的画儿藏在家里厕所旁边的储藏间,要将它们收藏好,别丢了。
有两幅别人画的范曾头像,因为范曾的大名鼎鼎,我是认得的,不过,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还是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丛先生问我“是不是被惊呆了”,我笑了笑说“是被惊艳了。”
温哥华的【三生缘】我是去过的,潘老板我是认得的,范曾的书法和画儿也是见过几幅,这一次的拜访真是被惊艳了。
丛先生在大阪已经生活有三十年,聊起他的故事,让我听得恍如隔世,钦佩。
大阪的飞天新地是有名的红灯区,去走了走,街面上没见到啥人,暧昧的灯笼排成串,也是恍如隔世,数了春秋。
一路走来,就像一个漫无目的的行脚僧,赤脚走在满是沙砾的土路上,有阳光,有雨淋,有冰雪,也有每个季节的美不胜收,我努力的以善意看待每一个遇见,将它们收藏起来,融进我的记忆里,无论是美还是不美,是好还是不好,我都觉得像是看见了自己……
一会儿去冲绳,飞机去,要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张家卫东京百日散记(2023.11.4,第61天)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