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打下“清明”两个字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清明节的“清”和“明”两个字是谁选的,清朝的时候敢用吗?记得大清国康乾雍盛世的时候,文字狱也是最凶狠的年月。反“清”复“明”可是犯了圣上的忌讳,是要杀头的,现下当朝的训诫可是太人性了。
好奇使然,书海当中终于寻得权威解读。《中国风俗通史.清代卷》第四卷第二章366页中说:“清明,是中国传统的祭祖节日,到清时,习俗活动渐趋丰富。”想了想,还是我这好奇太小肚鸡肠,大清朝的皇上也是文化人,自然懂得“清明节”的来历,借题发挥还不至于将2000年前周代的祖宗都掘了坟吧。更何况,这“清”前“明”后的表达,说不定就是含着祖宗的天意让“清”灭了“明”。
据专家考证,清明节大约始于周代,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当时的钟鼎文(青铜礼器上面铸的铭辞、款识等文字称为钟鼎文)里就有记载,《岁时百问》中说:“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全球疫情正是肆虐的时间,截至今天(中国日历的4月5日)上午九点五十分,冠状病毒确诊的人数已经超过了120万人,累计死亡6.4万人。其中,美国确诊人数超过了30万人,加拿大也是突破了1.2万人。昨天我用电脑看了2010年上演的美国电影《传染病》(Contagion),结尾是人类最后战胜了病毒。
清明的日子,温哥华的樱花正开着,朋友圈偶尔晒出来的樱花,拍的美丽无比,却如同樱花的挽歌。我继续的宅在屋子里,打开书房的窗户,风轻轻的吹进来,有一点点的冷意,窗外大朵大朵的杜鹃花粉红的绽放着。我凝望着她们,她们伴着风的旋律欢快的抖了起来。我知道,她们感受到了孤独。
老父亲去年的时候走了,也真是的,了却了当下的纷杂,没有了隔离更没有了害怕。清明本来应该是心痛的日子,却莫名其妙的替老爷子庆幸起来。天堂之上一定要比当下的人间好过多了,更何况早走的母亲可以陪伴他,一双儿女也是天堂上的人儿。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您们都还好吗?
不知道今天庚子年的大灾年景,会不会真的成为玛雅年历新5000年的起点?无论如何,美国与中国的较量一下子占据了中文和英文为主的全世界文字的每日热搜,尤以中文的表述更加鼓舞人心,核心辩词是“谁会成为新冠病毒之后新世界的老大?”我刚刚搞懂得了修昔底德陷阱的含义,却一下子被抛到了中国象棋的楚河汉界,西面为汉,东方为楚,真的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棋局真的变了吗?
多伦多百日的时候,易名堂的堂主姚大师与我颇聊得来,不时的就商业问题谦虚的向我讨教一二。我不是信“牛鬼蛇神”的主儿,却对“牛鬼蛇神”有着未知的敬畏。一日早茶的时候,闲聊之余,我向姚大师请教生辰八字与命理的关系,不知怎得就聊到了“戊戌六君子”,都是大清朝的顶尖人才,除了我们知道比较多的谭嗣同之外,其中的杨锐是其中佼佼者,他是张之洞最器重的人才之一。
戊戌六君子1898年9月28日被杀之后,同年11月7日,当时的《字林西報》周刊写有这样一段话:“六君子對孔教的正道,也同樣具有熱情。他們相信孔子的教義,他們也相信中國,但他們不相信慈禧太后以及贊襄她的那一伙人。由於這個原故,禍根便種下了。他們膽敢為自己著想,而且用孔子的教訓來辯護人民的神聖權利。在一群自私自利的官僚中,他們可算是忠君愛國的典型人物。”
逃脱了“戊戌六君子”被杀命运的梁启超先生,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大家。他曾经想写作一部中国史,但后来只写了一个叙论就搁笔了。叙论中说:“中国”是从“中原”开始的,中原变成了中国,中原的中国慢慢扩张变成中国之中国,然后超越中国之外,慢慢将四邻吸收进来,通过文化上的交往以及势力范围的扩大,变成了东亚的中国,然后在亚洲范围之内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是亚洲的中国,将来还要进入世界,成为世界之中国。”100年前,可以预计后来世界之大格局,预言后来之全球化场景,梁先生算是中国百年前的第一人。他写作的时间是1901年,大清朝11年后才落下帷幕。
2015年退休的刘亚洲将军,2005年曾经写过一个《甲申再祭》。他说:“我一直有个看法:鸦片战争发生的不是时候。马克思说鸦片战争有双重性,有消极意义也有积极意义。如此理成立,那么鸦片战争错过了两个最好时机:一是在明朝烂透了的时候。果子烂完了,丢弃算了。那时资本主义进来,中国肯定会发生沧桑巨变。第二个时期是满清刚入主中原的时候。那时候它的体内还涌动着原始的激情和冲动,中华文化已经使它醉了,如果一旦出现一个比中华文化更优秀的文化,它会毫不犹豫地弃劣从优。日本人的门户也是被西方炮舰打开的,但日本以一种现实明智的态度去对待西方炮舰后面的文明,举国上下出现了全盘西化的热潮。十八世纪的日本人肯定做得不会比甲申年的满族人更好。不幸的是,鸦片战争偏偏发生在满族已经被汉文化彻底同化之后。满族最后全盘吸取了中华文化,继承了中华文化,但是吸收的却是中华文化中最糟粕的部分,因此结局也最糟。”
他接着说:“中国亡在满清手里是中国的幸运。满清统治了汉族则是满清的不幸。” 试着解读过来说,崇祯帝如果不自缢景山,李自成不赶考失败,大清朝不见义勇为,烂透了的明朝将是中国人的梦魇。而大清朝本来好好的蒙古铁骑,占了大中国,完全吸收了中华文化,实在是得不偿失,最后落得了一个一地鸡毛。如果入关之时即可以撞到西方文化,则大清朝至少要比日本强的太多,或许会千秋万代。
有一本书叫《狼图腾》,我是2007年用很快的时间看完的,因为情节很简单,不难看。作者最后写了一段话,核心观点是“汉人王朝必须通过游牧民族一代又一代的输血才能绽放出辉煌的文明成就”。我当时并不以为然,因为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成就足以证明汉人王朝的勤劳和智慧。
第二本书叫《明朝那些事儿》,风靡一时,我是2010年才抽空读的。书中的故事非常白话,人物栩栩如生,颇有趣味,讲述的却是中国历史的虚伪和冷酷。书的最后,作者“当年明月”没有以文载道,只是讲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明朝人徐霞客翻山越岭,去追逐更美的山水。
刘亚洲将军的《甲申再祭》说:“满清开国,面临的问题是汉化。满清亡国,面临的问题是西化。开国的摄政王汉化成功了,实则是失败了。亡国的摄政王西化失败了,实则还是失败了。【注: 大清朝一共出了两位摄政王,一个是摄政王多尔衮,二个是摄政王载沣,末代皇帝溥仪之父。故有谚曰:“成也摄政王,败也摄政王。”】
2007年,当时73岁的历史学家许倬云先生说:“地球上将来有什么样的天灾人祸、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我们很难预料。可能是地震,可能是气候的暖化,也可能是疾病。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疾病正在酝酿当中,许多天灾我们是不知道的,而人的愚蠢、贪婪和无情也可能造成很大的灾难。当天灾人祸来的时候,不是只有一套答案就能对付的。这一套答案可能在某种情况可行,而另一套答案呢?可能在另一种情况可行。这种危机时刻,要靠许多可能的答案、可能的解救方法才行,人类共同的前途才不会受到威胁。所以,我希望将来这个世界是各地的特色互相补充,各地的专长同样存在。”
清明节的日子,无论从起源还是从其流变中,最突出的象征意义一定是有的,一个是感恩纪念,二个是催护新生。
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无非是念叨天上地上家人亲人们的安宁和安好。楚河汉界的当下臆想,希望不会梦想成真。《狼图腾》和《明朝那点事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真的不敢辩论。刘亚洲将军的话放到今天说估计要有点胆量,但是关于满清的议论至少值得爱学习的中国人思量思量。清明的时候别忘了前辈“戊戌六君子“,可是百年之后,敢说话的《字林西報》周刊也不见了踪影……
刚刚过去的2019年,许知远对话90岁的许倬云老先生,谈到抗战的时候,老先生几度哽咽,却坚定的说:“我那时起就知道,中国不可能亡,中国也不会亡!”我是信的。楚河汉界的棋局之争,因为我不会下象棋,因此更向往徐霞客先生的“翻山越岭,去追逐更美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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